歐洲免費廁所難尋之二三事

 

歐洲免費公廁稀缺幾乎都要收費

我的伴侶第一次來台灣的時候，我帶他參觀台北市中山北路的夜生活文化。他啤酒喝多了，面色焦急想找地方上廁所，我隨手指向林森公園，裡面一定有廁所。

 

他一臉狐疑看著我，我也同樣不解盯著他，這是什麼表情？怕鬼嗎？

 

十分鐘之後，他一臉驚奇走出來，「裡面真的有廁所！完全免費，超乾淨，而且還有衛生紙！」

 

當時的我還沒有定居歐洲，對於他的詫異，反而讓我大吃一驚，廁所？不就是到處都有的基本設施嗎？就算我們不在公園附近，多走幾步路也有便利商店和速食店；要是換作白天，捷運站也相當方便。

 

公廁可能成為治安死角

然而，搬到義大利之後，我終於懂得當時的他為什麼那麼震撼。為了治安問題，米蘭的大型公園到了夜晚就會關閉（但熟門熟路的人還是知道要從哪裡鑽進去吸毒與買賣毒品），怎麼可能還會有免費廁所？至於速食連鎖店的廁所，可能得要憑藉消費收據上提供的密碼才能使用（不然裡面早就擠滿了毒蟲）。那麼平常大家通常是怎麼解決內急問題呢？找一間小咖啡店，在吧台點一杯義式濃縮咖啡，正大光明取得使用店家廁所的權利。

 

捷運？有，但是需要收費。至於清潔程度呢？哦，收錢的公廁未必比較乾淨。

 

這並非是義大利的獨特生活樣貌，歐洲泰半都是如此。我還記得自己在慕尼黑長程巴士車站打算上廁所，上上下下來回多次（那是一個與商場共構的大型轉運站），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問了店員之後，才發現隱藏在一樓某個角落、宛若暗巷酒吧的那種充滿迷幻感的廁所，收費不高，而清潔品質也一樣，不是很高。

 

隨意便溺到處可見

為了解決基本需求，每一次都得要付出數十元台幣左右的成本，不僅台灣人覺得貴，當地人亦然，所以有不少找尋免費廁所的應用程式，自然也不意外；在這種情境之下，還有一種令人意外、但其實不能算很意外的現象，就是歐洲各大城市之中充滿尿騷味的小巷。

 

會在路邊或暗巷尿尿的幾乎都是男人，這一點應該是不需要懷疑。而我不懂的是這些男人的思路邏輯，既然是公共道路，再怎麼狹小偏僻，也一定會有人走動（不然你怎麼會找到那裡解放），那就表示你逞一時之快留下的污漬與氣味，一定會干擾到別人，如果有人在你家附近做出同樣的事，你又會作何感想？

 

要逼這些會隨地便溺的男人以文明的角度思考這種事，可能太強人所難了。

 

而這種族群對於「隱蔽角落」的定義，也超乎我們的想像。比方說，我就親眼看過早晨時分有人在米蘭大教堂的捷運站地下通道入口尿尿，背景正好是籠罩在冬日裊裊仙氣之中的雪白宏偉歷史建築；或者，在週五狂歡夜之後的週六早晨（又是一大早，早起會遇到的鳥事真不少），在柏林捷運站看到的不只是尿漬，還有糞便（與浪漫相差甚遠的真實歐洲）。

 

人類也會撒尿宣示地盤

在歐洲各大城市的角落，這樣的驚悚畫面已經成了生活之日常。不過，我萬萬沒想到會在皚皚白雪覆蓋的潔淨山頂也看到這種畫面。某名滑雪客乘坐纜車到達山頂，他趁著自以為四下無人（但我和我伴侶正好在附近）的時候，在纜車出口附近（也就是所有上來的人都會看得到的地方），直接做出小狗看到電線桿的那種反射性動作。

 

他完全不覺得一整片白雪大地之中（明明附近有多處隱蔽森林）留下一坨黃色污漬有哪裡突兀，或許，還有幾分得意洋洋吧。他沒有打算覆蓋，而且還拿出手機拍照留念，顯然是要讓下一批從纜車出來的乘客立刻目睹他留下的穢物。

 

我不禁想起家裡的貓與全球各地的其他貓咪，牠們為了掩蔽天敵追蹤，總是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排泄物，不斷舔毛維持乾淨，這種「潔身自愛」的防禦本能，反而成了超越某些特定人類的文明象徵。

 

等到他離開之後，我走向那個撒尿現場，踢了幾坨雪，大地又恢復了淨白，只是那一塊地方不太平整而已。我的伴侶走過來，也跟著踢了好幾腳，然後又把那塊隆起的小丘踩平，他淡淡說了一句，「就當作遇到小狗亂尿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