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與真實的殘酷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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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站可以看到歐洲生活的真貌 |
如果有充裕的經費與假期,相信大多數的台灣人都會把歐洲旅遊納入蜜月地點首選之一(來歐洲度蜜月很好但拜託千萬不要跟團)。「浪漫」與「歐洲」幾乎是同義詞,不過,在歐洲某些車站目睹以下這些畫面的時候,可能會讓人懷疑自己是否眼花。
柏林的星期六清晨捷運站,沒有通勤族,只有週末狂歡留下的殘物,不只是酒瓶包裝袋之類的垃圾,很可能會看到尿漬,運氣好的話,嗯,還有大便。
就在垃圾桶旁邊的一大坨人糞,形狀完好,不是情急之下的非文明舉動。為什麼能夠確定不是狗屎呢?因為衣衫不整的年輕事主還躺在旁邊,發出了鼾聲,他不是一般街友,想必是因為嗑藥或喝酒而茫了。我一度懷疑這搞不好是以屎尿挑戰觀者極限的裝置藝術,若是如此,他絕對不是先驅,六十幾年前就有義大利藝術家Piero Manzoni玩過這把戲。
骯髒歐洲車站是生活日常
如果這算是前衛表演的話,那許多歐洲城市街頭到處都充滿了這種藝術活動,偏僻幾無人蹤的小巷,比方說威尼斯;甚至是主要商業大街旁的支道,比方說都柏林歐康納爾大街一拐彎就可能聞到三個月沒清貓砂的那種氣味;再不然就是在仙霧繚繞的米蘭大教堂捷運站,一邊感嘆幻境之美,一邊打算下階梯,卻馬上看到成年版的尿尿小童正在演出,某條黃色瀑布沿著階梯緩流而下。
相形之下,日本地鐵週末上演的醉漢嘔吐畫面,也就沒那麼不堪了(附註,哥本哈根某些路線公車提供嘔吐袋,這是雙贏之舉)。
要是上述畫面依然讓你覺得歐洲等於浪漫,那麼也許可以想像一下這樣的情境,在龍蛇混雜的車站,有骨瘦如柴、氣色半人半鬼的毒蟲跑來討食物,你會怎麼辦?
毒蟲與街友是亟需救助的邊緣族群
米蘭南方有個規模不小的捷運與火車共構站,Rogoredo,如果要以台北大眾交通運輸作為比喻,差不多是南港或板橋吧,可以分擔城市最大站點的重要次站。不過,它還有一項更搶眼的特色,毒梟毒販與毒蟲的活躍地點,而且供貨腹地廣大,根本是北義毒品轉運中心。
某年的隆冬早晨,我在那裡的月台等車,準備搭火車南下,有個穿破爛牛仔褲與單薄外套的中年女毒蟲朝我走來,指著我剛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又指著她自己的嘴,對我用義大利語不斷說道,「我吃,我吃,我吃……」
她使用的是不太符合情境的簡單句mangio,不知是否因為看到我是外國人而自動降低語法難度(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頭腦還蠻清醒的),抑或是她已經餓到(或茫到)語無倫次?正常飲食是基本人權,我以義語問她,「我已經吃了一口,妳還要嗎?」她猛點頭,我把那個缺了一口的三明治送給她,又順便加送一瓶還沒開的可樂。
等到我回家之後,跟我的伴侶提到了這一段奇遇,他幽幽回我,「我前幾天也遇到類似的事……」他在那車站遇到的不是毒蟲,而是某個年輕女街友,她很有禮貌,詢問他能否幫她買點東西果腹?沒問題,他帶她進入咖啡小食店,請她盡量拿不要客氣,但她只拿了一罐果汁和可頌,搖搖手,輕聲道謝之後人就不見了。
我們在車站的這些經歷不是特例,而是歐洲之日常,是殘酷的生活肌理。這些狀況不佳、有成癮問題的邊緣人不是罪犯,只是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者到底是否有這個機會)能夠治癒。這種族群的存在,證明了「歐洲等於浪漫」只是完全沒有事實基礎的想像。
我的建議,想要實現這種幻夢,或是靠一堆虛假照片欺瞞自己與別人的確美夢成真,也許你該考慮的是去迪士尼樂園,而不是來歐洲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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