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邱園溫室的模擬熱帶況味

 

倫敦的邱園溫室有諸多熱帶植物

一聽到被聯合國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英國倫敦邱園（皇家植物園），是不是令人心嚮往之？王室宅邸，曾經是全世界第一大的溫室，從全世界各地採集而來的異國植物，光是其中任何一項元素就夠誘人的了，何況是一站到位全部滿足？
 
當我與我的伴侶一推開著名邱園溫室大門的那一瞬間，我的確興奮莫名，不是因為看到了什麼奇花異草，而是覺得宛若秒回亞洲，黏滯的濕度與高溫，還有熟悉的植被群相。

不過，這樣的激動心緒，很快就被一群群在熱帶植物拍照留念的旅客拉回現實。

替代式體驗僅能顯現表象

家鄉的日常，成了歐洲人的獵奇背景，這也是稀鬆平常（難怪小人國一直是受歡迎的主題樂園）。不過，這個成本不貲、竭盡全力擬真的複製熱帶植物空間，其實喚起的也只是表象的亞洲，它少了躲在熱帶植被的蚊子與蟬鳴，也沒有在印度季風時節粘附全身的叢林水蛭，而且，雖然溫度夠高，但並沒有那種光照刺眼的熱帶烈日。

在英國這種地方，能夠完成這樣的替代式體驗，多虧了大英帝國全盛時代探險家為皇室帶回來的各種珍貴紀念品，而其中最悲壯的應該是Robert Falcon Scott吧，因為家中經濟困難只好遠赴極地冒險，最後死在南極的時候還帶著十幾公斤的植物化石標本（題外話，劍橋有一個史考特極地研究中心，裡面展示了許多當時的珍貴遠征配備，最令我大吃一驚的是探險隊居然還攜帶了瓷器茶具）。

探險家的地位獨一無二

從這樣的主從關係看來，似乎王室佔據了令人艷羨的絕對高位，不過，歷經與死神對弈的各種艱險挑戰、真正深入遠僻之地，以足徑拓展人類探險邊界，未必能夠奪得第一、但精神依然令人感佩的那些英雄（當然這一定要提到堅忍號的傳奇領導人物Ernest Henry Shackleton），他們親身得到了獨一無二的真正體驗，遠遠勝過那些不曾飄洋過海、躲在溫室裡觀賞異國植物的嬌貴王室成員。
 
當然，能夠在歷史留名、成為後人景仰典範的自然也是這些探險家。
 
這種替代式體驗之所以讓我興趣缺缺，原因之一是因為我對於王室體制的反感（我知道我是少數，但所幸與我抱持想法的人越來越多），原因之二是因為在疫情期間不斷被強化歌頌的虛擬體驗已經多到讓我想嘔吐。線上旅行？如何能夠取代異國食物入嘴的口感？如何能夠享受被熱帶陽光曬傷的那種刺痛？還有，線上參觀博物館？是要怎麼體會油畫筆觸呈現？或是雕塑品在不同光影之下的細微變化？線上教學？如果我要學木工、美術、游泳、體操？是要怎麼學？

邱園門票昂貴其來有自

這一次參觀充滿了教育與反思的意義，而且初春難得出現的豔陽天，也為繽紛的花卉與植物增色不少。正當我和我的伴侶準備要離園的時候，我詢問他的心得，他吞吞吐吐，最後還是說出了真話。

「我們的門票應該有一半都拿去繳那些溫室的瓦斯費吧。」